酒海醉事 四、大舅醉倒酒缸边

四、大舅醉倒酒缸边

　　今日聊聊我的大舅。
　　说起大舅，得先说说我的外公外婆一家简史。外公是独生子，继承了一份不错的家业，生有三男三女，可谓人丁兴旺，家庭富有。抗战胜利后，有钱人沒钱人都松了口气，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外公得意忘形沉醉于酒桌牌桌，不出一年，几十亩好田好土易主，成了穷光蛋，解放后划成份，外公家没有一寸田土，是地地道道的贫农。后来我的舅舅姨姨们自我调侃：我家老头儿一辈子就做了一样好事，把家产败了个干干净净，光屁股挣了个贫农光荣出身，让子子孙孙上学参军招工享受＂政治待遇＂，一路顺风顺水。
　　没有了田土，老小衣食无着，天塌下来，外公照样当他的甩手掌柜，好在外婆有从娘家带来的做酒本事，靠小打小闹做酒卖酒勉强维持一家温饱。在这种氛围中长大成人的舅舅姨姨们，不仅会盘灶下粬蒸粮做酒，走村串户吆喝买卖，打得算盘算得细账，而且个个都是洒中豪杰。论酒量，大舅更胜一筹，又因为他长了一脸络腮胡子，说话粗声大气，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沙和尚。
　　大舅和酒感情深厚，他说，可以几月无肉，不可一日缺酒。我家和小姨家同居城里，大舅进城办事，落脚小姨家多，小姨家境好，总是鱼肉招待。大舅回去对舅妈叫苦：＂可怜，今天在小妹家酒都沒喝到一口。＂大舅到了我家少一点，由于我家贫寒，妈妈常常是炒两个鸡蛋一碗小菜招待，但杂谷米酒怎么也得让他整两杯。大舅回家了，满脸笑容：＂高兴，今天在大姐家又喝酒了！＂
　　喝了一辈子酒充了一辈子雄，大舅在儿子结婚的酒席上出洋相了。
　　由于根正苗红举事公道又担当义气，大舅一直担任生产队长（后来叫村长），在当地人气爆棚，当然也有不少人背后叫他酒队长、沙和尚。
　　舅舅的大儿子结婚，请来的、不请自来的，远亲近邻，烟朋酒友，挤满了大舅家的堂屋和院子。
　　为了筹备好儿子的婚礼，大舅首先想到的是做几缸好酒，在自家的臥房里，一溜儿摆下几口大酒缸，一缸能装上百斤米酒，都盛得满满的，弄得屋子里外酒香飘溢。
　　婚礼酒宴高潮中，帮忙端菜上酒的跑不赢，大舅怕忙乱中怠慢了谁，自告奋勇拿着酒壶去卧房添酒。
　　大舅进了臥房，好久没有出来。
　　知儿莫娘，外婆赶紧跑到卧房查看。只见大舅手持酒壶，臥在酒缸边，己是鼾声如雷。外婆不动声色，叫来大舅妈，把大舅移到床上躺下。
　　后面传出来的故事有几个版本：一个说，大舅添酒时，馋嘴尝酒，不知不觉喝多了，醉了，出不来了。一个说，为了儿子娶媳妇，大舅太辛苦了，缺瞌睡，又被喝喜酒的灌醉了，支撑不住，累垮了。还有笑话说，大舅喝高了，走错了房门，跑到新房去了，找不到门，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成了不折不扣的扒灰佬……
　　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大家要这样那样评说大舅，我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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