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散文 无言的结局（3） 作者 彭太光[原创]

纪实散文 无言的结局（3）
作者 彭太光

祝英霞的学生说，平乡市只有他一个自研养鸡场，这个鸡种没有他的方法养不好。若是要养他的鸡，他的条件是他要占有合作社百分之十的股份。
不出资而要占有合作社的股份，这个怎么说也说不过去。他的意思是，鸡崽由他提供，放养技术、鸡舍、鸡食他免费提供。鸡、鸡蛋等的销售他不提成。
瞿思群认为这个合作难以达成协议，事情就一直搁置着。今天祝英霞又找他谈，许是对方降低了砝码。
果不其然，祝英霞说，他的学生养的鸡是他的专利，且已经得到申报批复。所以，他不想养鸡的专利被别人分享。出于师生的关系，学生同意红心猕猴桃合作社专享养他的鸡，每只鸡崽二十元，包活。鸡舍必须由他负责建造，建设费用合作社承担。每年必须在他这里进鸡食一吨。
这个条件看似降低了门槛，但从中是赚了钱的。做生意的人，以利为先，瞿思群也是这样。祝英霞再三提出果园养鸡，是有她的小心思的，这个小心思一是帮她的学生赚钱，二是今后吃鸡吃蛋不用花钱，三是帮果园解决锄草除草的问题。
瞿思群说：其它都好说，就是鸡食第一年五千斤，以后逐年增加。
祝英霞当着瞿总的面跟学生打电话，把瞿总的意见跟对方说了。祝的学生想了一会儿，最后说：祝老师，就这样吧。
养鸡的事儿就这样敲定了，接下来只要签合同，就能正式进入养鸡的流程。
祝英霞说：瞿总，你不晓得吧，潘局在调查了解红心猕猴桃的市场行情呢。
瞿总有些紧张：潘局在搞红心猕猴桃市场行情调查?他不相信我?
祝英霞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啦。我看他跟你的关系挺不错的，怎么事后去做这些事情呢？
祝英霞把跟潘一鸣说过的，又如此这般地跟瞿思群说了一篇。
瞿思群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睛气得都是歪的：这个是董事会上订的，当时订的时候，市场价就是这个价。市场有波动，合情合理呀。不会怀疑我在中间得什么好处吧？
正因为相信你，我才跟你说。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去跟潘局说，这个人认死理，闹僵了都不好。
这么二十几亩五千株结果的红心猕猴桃只产果五六千斤，确实是门外汉的节奏。罗西诺赖着不走，在一次董事会会议上，瞿思群的亲家公童述良冲着瞿思群发了火：我们又不是国企，是大家用血汗钱在祈愿着早日收回投资。果园花钱请技师，是真正的技师，而不是照顾小候家的人讨生活。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没有追究他和小候的责任就已经宽宏大量了，怎么还能留这个罗西诺呢？
瞿思群面对着亲家公发出来的怒火，有口难辩。这都是他瞿思群一手操办的，说要追究责任，这不明摆着就是包括我吗？亲家公也是，有什么事在私底下说不行吗？还非要拿到会上来说。嘴上则说：这请技术员的事，你去请。以后，果园交给你管好了。
你不要因这事卸担子。果园是你搞起来的，人是你召拢来的。除非你把钱还给大家，这个果园不搞了，你肩上的担子也就没有了。
会议不欢而散。
罗西诺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果园，离开了暖水村，回他的老家去了。接手罗西诺的技术员在上高做红心猕猴桃果园的技术员，做了三年，应该是有一定的经验了。瞿思群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技员员仍是候清阳的亲戚，是候清阳的姑父。小候的意思是他也请不到别的技术员，若是对这个技术员仍不满意，他就不再联系技术员的事了。
在江西，肯定是找不到种植红心猕猴桃技术员的，因为江西种植红心猕猴桃的不多，整个江西加起来都没有苍溪县的一个村多。在江西找不到技术员，目前还得是候清阳引荐。
这个新来的技术员姓黄，名水生。他来的条件是，他的老婆要来，给两千元的工资，他的工资，按照罗西诺的标准，每月六千元。
合作社已经建好了一个能够办公又能吃饭睡觉的六十平米的一层楼房子。黄水生夫妻一起来果园，租房住是不需要了，吃饭有厨房，睡觉有一间房间，可以看电视，有热水器洗澡。黄技术员的老婆过来，是可以顶一个劳动力的，一个月两千块钱也不算高，村里请一个果农，一个月下来要四千五百元。瞿思群答应了，新的果园的技术人员也到位了，只期待着来年有丰收了。
瞿思群无论合作社的大事小事基本上是不跟潘一鸣商量了，也不会跟潘说了。有什么事，他基本上都是跟祝英霞说，他和祝英霞成了合作社的主心骨。
2018年的4月份，祝英霞为合作社引进了一个投资商。这个投资商是在海南种植毛豆的大佬，光种植毛豆这个单一的产品，毛豆的产量在海南做到了上亿元的市场，个人资产也是不菲的。
祝英霞引荐的大佬跟瞿总见过面，意向性商谈也比较顺利。只是这个投资商要求控股，他是合作社的董事长、法人代表。对这一点，瞿思群没有让步。
祝英霞做了个转弯，说钟总另外成立一家种养股份有限公司，这个公司由钟总控股，咱们就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钟总的大名是久根，钟久根的姓名在百度里面点击一下，就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事业的。钟久根平乡市人，年龄在五十二三岁上下，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很精明的人。他跟瞿思群、祝英霞商议，果园增至两百亩，扩大红心猕猴桃等果树的种植面积，扩大股东的增资。也就是要求股东们在原来的投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的投资。是5万的，再投资5万，是10万的，再投资10万。不同意投资的，可以退股，但退股的资金要退减百分之二十。
这个方案一出来，在股东大会上引起了异议。有的股东说，投资是自愿的，怎么变成了强制。有的股东说，我退出合作社，原来的投资要求全部都退还，利息利润就不要了。
说这话的是彭林。彭林跟何冬媛是中学同学又是闺蜜，关系确非一般。彭林进入合作社的初始十万元的投资，开始的时候是何冬媛借的钱，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彭林才把钱还给了何冬媛。
何冬媛见闺蜜这样说，就起身叫彭林外面说话。何冬媛说：彭林，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知道你老公在云南做玉器生意资金周转困难，这个增加的钱，我帮你解决。你就不要在会上说不增资而要求退股的话了。
当时，潘一鸣也是发表了不同意增加投资，也不同意扩大果园种植面积的意见。说：这样盲目地扩大投资，扩大果园的种植面积，是给投资者带来了风险。本来今年可以量产，起码赢利超过百万。可大家都是门外汉，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得到。若不是大家全体成员的无私付出，可想而知，合作社要亏损多少钱。
合作社的股东除了祝英霞、潘一鸣、张艳、彭林，其他的人都是瞿思群、何冬媛家里的人。而张艳、彭林，虽说不是何冬媛的家人，但可以说，是往何冬媛夫妻这边倒的对象。祝英霞本就是这次招商的策划者之一，她的目的就是要扩大投资规模，扩大果园种植面积，把产业做大做强。潘一鸣的发言真的没有什么份量，就像是河里的一条小鱼一样，翻不起什么浪花。
会议的决议是：所有股东在原投资基础上翻倍投资。成立半山半水种养专业有限责任公司，钟久根任公司的董事长兼法人代表，总经理为祝英霞。在办理半山半水公司的营业执照中，公司的股东为：钟久根，执股百分之五十一，其它依次为，瞿思群、祝英霞、张艳、彭林、瞿思晴。所占股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独没有潘一鸣的名字和股份。这些事情，当时潘一鸣真的是蒙在鼓里的。是七年后他才知道当时是这么排斥他的。
没有办法，全体股东成员都同意增资扩股扩园，潘一鸣真的是咬着牙凑足了十万块钱增加了自己的投资。若不增资，原来的股份将直接被稀释。大家都增资了，确保了原来的股份。不增资的股东，原来的股份当然要被稀释百分之五十。
钟久根和瞿思群不是一路人。
钟久根要在圆竹乡中村流转上千亩粮田搞水稻种植，另租五百亩山地种植毛豆。这些动作，是钟久根一个人去完成的，他并没有征求瞿总的意见。
瞿总把钟久根拉进来，目的是用他投资的五百万来搞果园。可钟久根不这么想。他的目的是果园要发展，粮食、毛豆也要发展。且粮食、毛豆产量的收入来得更快。
钟久根进入合作社之前，他就说了，他要控股，只有他有开支签字权。可半山半水的账户上，只有钟久根的五百万，新增加的股东们的投资，原本是要进入半山半水公司的账户，可瞿思群并没有将款转过来。这样，钟久根在粮食种植、毛豆种植上用的钱，都是自己的钱。合作社账户上的钱，钟久根签了字也出不了账。原因很简单，法人代表不是钟久根。钟久根在果园里增加的果树品种，果树落地后，他手头上的开支报不了账。瞿思群的意思很明确：你做什么事都要跟我通气，我不知道的项目，所有开支通通走不了。
两个人的矛盾升级，导致钟久根与红心猕猴桃合作社分道扬镳：你做你的果园，我搞我的粮食、毛豆种植。钟久根投资的五百万，对合作社来说，形成虚设。而红心猕猴桃合作社股东们的投资，则是实打实的进了合作社的账户。
果园种植面积扩大了，股东们的翻倍投资到位了，钟久根的五百万撤了。
彭林不干了，她说这就是对股东们的欺骗，欺骗我们这些幼稚的股东。坚决要求退出合作社，退还她在合作社的投资。
合作社股东们的增资到账后，瞿思群与当地村民协商好了土地流转，经村委会同意，扩大了一百五亩果园种植面积。引进的红心猕猴桃树、脆李果树、冠棃果树、樱桃果树也全部下土，前期的投入都投进去了。钟久根突然离开，资金全部带走，对合作社的股东们来说，确实是受到了伤害。
不论何冬媛如何做彭林的工作，彭林退意已决。在合作社董事会成员参加的会议上，彭林暴跳如雷，大声斥责，摔茶杯，像是一头母狮。
潘一鸣在会上，也是发表了一通牢骚：说当初他就不同意增资扩股扩园。现在怎么样，不到半年就散伙了。这个钟总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们是清楚的。现在他不干了，他没一毛钱的损失。而我们呢？损失可就大了。这个原有的五百万没有了，扩大的果园，需要的资金从哪里来?原来就是三十亩果园面积不到，现在可好，接近两百亩了。果园面积扩大，成本自然扩大。万一像以前样果树得个什么病，或者是自然灾后什么的，大家的投资不就成了泡影?
潘一鸣说完，也提出自已请求退出合作社，退回他在合作社的投资。
碰到这种场面，是瞿思群、何冬媛预测不到的。他们夫妻没有想到，不到半年的时间，原本的发展前景一下子被钟久根搞砸。后续的投资确实会越来越大，要股东们再投资合作社那真的是痴人做梦。不说股东们增资，能保住现有投资都是未知数。彭林要退出，潘一鸣要退出?万一其他人也……瞿思群夫妻不可想象了。
何冬媛赶急出面，说：后期的投资，我们不会再要股东们出钱了，我作出保证。我劝彭林和潘局，在合作社危机时刻，顾全大局，团结一心，克服困难，度过艰难的日子，我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合作社一定会越来越好！
祝英霞牵的线，把钟久根介绍进合作社是她惹的祸。祝英霞说：彭林坚决要求退出，她的股份我接受，投资款我转给她。潘局是个明白人，希望他能留下来共创果园的未来。以后若确实有什么情况，潘局的股份我也接受。
祝英霞都这样说了，彭林的退股是解决了，潘一鸣信了祝英霞的话，没有坚持退股退出合作社。
半山半水有限公司还存在，只是法人代表换成了瞿思群，原来的股东除走了钟久根，其他人没变，总经理仍是祝英霞。这个变化，瞿思群成了半山半水公司的董事长，半山半水的项目没有了，且只能与合作社连在一起，真的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祝英霞成了总经理，合作社的很多事都是她来作主了。包括红心猕猴桃树的肥料-羊粪，原来是果园的技术员进货，现都是祝英霞说了算。果园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祝英霞在负责抓。她嘴上一直都是这样说：我在合作社都是无私付出。没有报酬，没有福利，每天来往果园的车油耗车损都是自己承担。我的目的就是尽快赚到钱，让大家的投资尽可能早点收回来。
红心猕猴桃合作社微信群收到这样一条信息：关于建设特色小房屋协议
甲方：平乡市红心猕猴桃合作社
乙方：限于红心猕猴桃合作社股东成员
为了发挥合作社的潜能，充分利用好已购土地、租赁土地的资源，更好地管理好果园，让股东们有一个生态休闲的好住地，经董事会议决定，在暖水村二期果园红豆杉所处山地，建股东特色休闲小房屋，特签订本协议。
1、 产权归属
小房屋建设土地归红心猕猴桃合作社所有。合作社出资购买土地、租赁土地，股东自愿出资建特色小房屋。小房屋产权归股东所有。小房屋不可以对外租赁，不允许自由买卖。
2、 投资概算
整地、平地、土地硬化、排水、进水、路面对接、绿化、电力接入、特色小房屋建设（一房一卫一厨一厕）一层或者两层，也可加一间房。不含家电家具，按一房一卫一厨一厕概算，每户出资六万元人民币。股东要求房屋加层或者加房，因此而产生的费用，由加层加房者另外增加全部建设资金。
3、 建设要求
为追求小房屋特色，符合果园生态要求，由合作社统一规划和设计，确保建设质量和工程进度。计划2018年年初动工，2018年6月底全面竣工，2018年8月交付使用。
4、 财务管理
经董事会同意，小房屋建设资金统一由股东祝英霞负责管理，董事会负责监督，并及时公布财务使用情况，按照进度需要付款。第一次付款每个股东出资两万元，在2018年1月底前到位，第二次付款另见通知。
5、 自愿原则
合作社不强求股东认购特色小房屋。本着自愿的原则，股东若同意本协议，则甲乙双方以签字生效。一经签字，则具有法律效力。在正常情况下，不允许股东退出。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持一份，自签字之日起生效。
二○一七年十一月三十日
这条信息，群里的人都看到了，潘一鸣是在第一时间看到的。这条信息是祝英霞发出的，这个信息是她代表合作社法人发布的，应该真实有效。信息里面说，是经董事会会议决定的，潘一鸣有些看不懂了。
潘一鸣是合作社里的董事，是董事就是班子成员之一。可潘一鸣既没有参加董事会关于建设特色小房屋的会议，事前也没有谁跟他说起过建设特色小房屋的事情。这条信息的内容，潘一鸣是第一次看到。
在暖水村，只要花六万块钱就能拥有自己使用的一套特色小房屋，这真的是潘一鸣梦寢以求的事情。
暖水村，虽然离市区有点远，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车程。但这里海拔在六百以上，夏天凉爽舒适，是避暑的好地方。在这个地方，要是有一个共创事业的群体，退休了，大家在一起又可抱团养老，在这里有套自己的特色小房，那对潘一鸣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潘一鸣马上在群里发表自己的意见：同意，举双手赞成。
潘一鸣在群里发表了自己的赞同意见后，瞿思群、姚新元、姚新年、祝英霞等社员们都表示赞同。